第155章、迁怒（中）
纹印渐退，卢卡斯重新将抹额系上。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与我撞在一起，注视着我讶异未退的眼眸，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拍一拍我的脑袋，最终却只露出了一个带着微微苦涩的笑容，便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视线转移向其他人时，他整个人已经变得非常冷静，冷静中又带了一种我在赛场和私下都没有见过的凛傲，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凛傲。
“现在，你觉得我有那资格了吗？”
被他目光锁定的北斗阑赔礼一笑，阴阳观的首席术士，是整个阴阳冠地位最尊贵的人，地位可与宗主平分秋色，比他这个北斗武堂众多子嗣中并不受待见的小少爷强多了。
“既然阁下是阴阳观的人，我自当以礼相待。”北斗阑搓搓手掌，又慢吞吞地挪到了我的身边。“只是刚才令妹已经答应了我的邀约，接下来我打算带她去一处好景地，哥哥的话，就留在这陪你未过门的妻子过二人世界吧！”
卢卡斯瞥了一眼水仙姑娘，她仿佛在他的眼中读懂了什么，委身盈盈向后退了两步。
“水仙等会儿还有曲子要演奏，不能只陪一人，哥哥的时间还是留给妹妹吧。”
卢卡斯很满意自己听到的，他上前一步，直接了当的插入我和北斗阑之间，把他挤到了一边。
“仙岛我来了这么久了，也没有仔细的逛过，既然北斗公子提议了赏景，那不介意再加我一个吧！”
说完，卢卡斯也不给北斗阑拒绝的机会，那根他一直厌烦的、被绑在我和他之间的铁链，此时反而成了他的一个借口。
“再说了，今日因为我与妹妹犯错，被父亲用一根铁链惩罚着绑在一起，无法分开。你要带走我妹，那自然也得将我也一并带走了……”
“铁链而已，切开不就好了。”
北斗阑不以为然，他总不可能当着一个哥哥的面把他妹妹带回自己家中，那就简单点，别让他跟过来就好了。
北斗阑唤过随从，从他们手里接过一把剑就狠狠劈向那条铁链。
铿锵一声，剑断了，铁链还是完好无损！
我和卢卡斯就悠哉悠哉地站在那里，看着这货使出浑身解数的想要弄断这条链子。一边看戏，一边给他加油鼓劲。
最后，北斗阑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才终于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以为是卢卡斯在这链子里做了什么小动作，看他的眼神里也少了几分尊敬，多了些坏他好事的忿恨。
“北斗公子，既然时间不早了，那我们也出发吧。省得你等会儿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卢卡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幸灾乐祸的提议道。
北斗阑一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带领着我和卢卡斯往外走去。他的那些随从们为他开辟出一条道路，我和卢卡斯走在这一方人体组成的保护盾中，身边皆是穿着黑衣、带着配剑的冷面护卫……恍然间走出了一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黑社会即视感。
北斗阑带我们去的地方似乎在一座山上，到了这人烟稀少的地方，那些随从们也没跟在我们身边，而是退到了后方不近不远的跟随。
我们沿着宽宽的石阶一路向上，走入梅林深处。石级环连，层叠相依，花木繁茂葳蕤。
我往下看，可以看到山下凉风水润的湖水，波光粼粼，光衍氤氲。原本以为北斗阑带我来赏景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倒还真带我来了这样一个好去处。
北斗阑似乎也对这个地方极为喜爱，他一直走在我的身边，向我讲述着这里的景致有多么多么美，哪里有野果？哪里有山泉？哪里是打野味的好地方……通通都讲了个遍，甚至偶尔信息，还会吟诗赋一首来彰显自己的文采。
只是他做的那些诗，实在是不敢恭维。
卢卡斯也没有闲着，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找着缝隙插入我和北斗阑之间，每当北斗阑要和我有什么肢体接触的时候，他就会横叉一脚，半路截胡。那速度快得连我都想表扬他是个潜力股，在赛场上怎么就没见他有这么快的速度？
除此之外，卢卡斯对于打击北斗阑貌似也格外上心的样子。对于北斗阑做的诗，他亲身示范着什么叫做教科书式的先扬后抑。
先扬几个字，还行、不赖、可以……紧接着，便是一个神转折，然后便开始了他长达几千字的无情痛批。
我看着北斗阑那张被卢卡斯打击到气得冒烟的表情，想起自己在餐桌上同样被他斗得哑口无言，顿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无力。
所以说，不要和有知识的人讲道理，因为他们会把你说得怀疑人生！
渐渐的，我看到了林中亭台楼阁的一角。恍若有雾气缭绕其间，似梦似真。
“我们到了。”
北斗阑指向这里。
我蹦蹦跳跳地先走了进去，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紧随其后的卢卡斯却忽然被人一把按住，双手被制动弹不得。
我回过头，果不其然的看到了被两个男子桎梏在柱子上的卢卡斯，和一脸邪笑着向我们走来的北斗阑。
“我还以为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你会更加谨慎一些，至少不敢乱来，没想到……贼心不改呀。”
也许是觉得一切已经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北斗阑看着我的目光中终于流露出了肆无忌惮的贪婪和欲望。
他笑得也邪肆，也风流。
“我当然有谨慎一些啊，所以不是把你们带到这人迹罕至的山上来了吗？在这里只有我们这些人，我就算是把他给杀了，抛尸荒野，也没有人会知道，就算被人查出来了，还可以栽赃是你做的……”
“相信比起平民出身的你和作为北斗武堂三少爷的我，他们会更加愿意站在我这一边。”
即使是在真相面前，地位不同，便可颠倒黑白。
“算盘打的不错，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
我抬手为北斗阑鼓了几下掌。
他皱了下眉，见我并不害怕，便把目光放到卢卡斯身上，嗤笑了一声。
“你倒是不紧张，难道是觉得这阴阳观的首席术士还能救你不成？”
北斗阑砸着舌头，慢慢踱步到卢卡斯面前，表情中带着点虚假的惋惜。
“这要是放在以前啊，我肯定不敢得罪你，说不定还会把你当贵人一般恭恭敬敬的伺候着。可是现在的你，被阴阳观逐出之后，早已是尘埃而非皓月了吧……”
北斗阑捏住卢卡斯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让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那张带着酸楚与痛愤的脸。
仿佛是还没有愈合的伤疤，被人用刀重新揭开了一次，无助的反抗，被迫的接受，曾经的痛创……
从知道卢卡斯身份的那一刻，我就明白卢卡斯的过去肯定不简单。他在阴阳关是那样地位尊贵的一个人，怎么会独自离开，怎么会来到傲世营，怎么会从始至终都隐藏着自己术士的才能……？
“小妮子，你是不是想知道这家伙身上发生了什么，哥哥我可以告诉你啊！”北斗阑一扬手，扯下卢卡斯头上的抹额。
卢卡斯瞳孔一缩，本能的想要阻止，却被那些抓住他的人用布条塞住了嘴。他不断地扭着脑袋，瞪大的瞳孔里满是深沉而悲哀的情绪。
“我也是经过了门内的一些渠道才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这位首席术士所在的阴阳观，前些年因为某些原因，内忧外患、兄弟反目、族内相残，最后他被赶了出来。赶出来的时候还发了毒誓，此生不再动用任何术士的招法。一旦破誓，便受穿肠烂肚，万山压体之苦，死后堕入无间地狱，历百鬼啃食……好毒的誓啊，阴阳观的术士第一人，当时是真的心如死灰了吧！”
北斗阑放声大笑，卢卡斯却不动不闹安静了下来，像一个玩偶一样安静了下来，安静得似乎没有了灵魂。
“所以你还是别指望他能够救你了，你们本身也并非兄妹的关系吧，非亲非故，他可不会为了你而破誓。”
我看着卢卡斯一点一点暗下来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心疼。北斗阑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太听清，只是觉得他的声音，越来越让我有一股破坏的欲望。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干正事了！小妮子，你要是还想听的话，我可以一边干，一边说给你听哦～”
依北斗阑的意思，他似乎要在这所有人，尤其是卢卡斯的面前对我做些什么。
我哼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讽笑，身形高大的男子垂涎欲滴的向我靠近，那只恶意满满的手探向我衣服领口的纽扣。
“啪——！”
凌厉的一掌，扇在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
北斗阑捂着脸颊，肿起来的那半张脸火辣辣的疼着，他一摸鼻子，红艳得刺目，连笔血都给他扇出来了！
他抬头朝我怒目而视，连人影都没看清，又被我一巴掌扇得头晕眼花。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倒在身后的那群人手中。
我活动着手腕，骨骼之间的摩擦听着让人不寒而栗，一双剪水双瞳仿佛掺进了冰凉的雾气，冰魂冷魄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你好聒噪，谁要听你说这些话了？谁要你去揭他的伤疤了？！”
手好痒，痒得想要揍人！
那就揍吧！
光说过了，谁要是对我有不轨的企图，那就扁他，往死里扁，有什么事他替我担着，那我也不必跟这群人客气了。
“本来想要跟你们玩玩之后再收拾你们的，你们倒是有本事啊，要我连玩的心情都没有了……”
那就直接切入正题吧——
见我打了他们的主子，北斗阑身后的那些随从们也一个一个的冲了上来。
我脚底生风，身如鬼魅般游走在他们之间，因为锁链的原因，我不能离卢卡斯太远。但那极快的身法，掠过的残影只会让人以为我走过了每一个人的身边，实则我的步伐始终只在周围的一小片空间挪动着。掌风携着十成十的力道，一个不落的送上。
在一阵噼里啪啦、拳拳倒肉的响声中，新鲜出炉的猪头自我的手下诞生，人模猪样别有一番风味，脸上的青紫便是最引人注目的红妆。
我揍人的手艺有长进！
当我停下身，转过头，定定看向那两个束缚着卢卡斯的男子时，他们剧烈咽下一口唾沫。没等我举起手送上巴掌服务，他们就先自己给了自己一掌，然后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真晕还是装晕。
卢卡斯的眼神失神地看着我，他的眼眸里有我的倒影，表情却呆滞得仿佛不认识我一般。他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梦魇里，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我……对不起……”
“要我怎样都行，请你原谅我……”
“我没有想剥夺这一切，这都是你的，连我也是你的！”
“我也想……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世上就好了……”
卢卡斯痛苦的呢喃着，抓着头发的双手青筋凸起，脸色泛白。
看着他这样子，我心疼之余又有一股怒火中烧的情绪！我在他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因为心殇而逃避回万花谷的自己。
“卢卡斯——！”
我抓住他的手腕，那双失神的眼睛隐约有了一点回应。
“我对你的过去一点都不感兴趣，谁管你是什么身份啊，这种东西在进入傲世营的时候就应该丢掉了。你总是抢我菜，鄙视我的饭量，威胁我，使唤我为你跑腿，说实话，我超讨厌你的！！”
卢卡斯的眼睫眨了眨，似乎是对于我讨厌他这句话有点不太开心。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加大了几分力道，将他拽得更紧。
“但就算是讨厌，我讨厌的也是现在的你。过去或许难以释怀，但人应该活在当下，你从阴阳观来到傲世营，成为我们战队的总指挥，赛场上运筹帷幄是你，审时度害是你，掌控全局是你，发号施令也是你。”
“创造这些价值的是卢卡斯，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就算过去是痛苦的，但我觉得能够创造这些价值的人，他的人生不会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我当年也像卢卡斯现在一样，因为嫚月的离开而耿耿于怀，那我就不会来到傲世营，更不会有后来的生死之交了。所以面对卢卡斯，我希望他也能不再被过去的累赘所牵绊。
那样，心会很累！
锁链随着我的话语而轻轻摇晃，在风中摇晃出金属的光泽。那一丝微光映照进卢卡斯的眼中，无坚不摧的手链，仿佛是他与现世羁绊的证明，仿佛，随着那句句铿锵有力的话语，一丝一缕的驱散了他的梦魇。
视线渐渐清晰，卢卡斯看到的是一张含着焦迫的秀颜，手腕被人用力的抓住，那么紧，就好像是在竭力挽救一个溺水之人。
卢卡斯看着女孩一张一合的红唇，终于听清了她的声音。
“如果说人与人的相遇是一场奇迹，那么卢卡斯，我们之间的这场奇迹，最初便是由你的降世而诞生的。带来了这场奇迹的你，没人有资格否定你的出生！”
一瞬间，世界豁然开朗，卢卡斯想，大抵就是他现在这样一种感觉吧！
他不是一个脆弱而矫情的人，也不愿做一个脆弱而矫情的人，哪怕曾经有过伤痛，最终还是会靠自己一点一点地挺过去。在遇见她之前，他便是这样做的，遇见她之后，他突然不想了……
他唯一想的，就是抱住她。
而他也这样做了。
除了母亲之外，这是他第二个拥抱的女性。
怀中的女孩软软的一团，与他相比显得有些娇小，但抱起来却很舒服，很美好。
跌入这个怀抱中的我，片刻怔愣过后，也由他去了。卢卡斯的脸颊不断摩挲着我的耳廓，就像一个漂泊无依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依靠，带着点脆弱、仿徨和依恋。
“我确实，是应该放下的。”他在我的耳边轻轻诉说，末了，又用更加肯定的语气补充道：“我已经，可以放下了。”
我拍了拍卢卡斯的背，这个大男孩的身上一定有着我无法想象的遭遇，可我知道，他足够坚强！
还想再说些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利器破空之声，我眼疾手快的压着卢卡斯，双双往下躲去。一把飞刀，插在了我们刚才正对的那棵柱子上。下一秒，又有几把刀簌簌飞来，瞄准的正是我们的脑袋和心脏。
我带着卢卡斯，身形一闪，往原地跳开。
刚才被我三晕在地上的那些人颤悠悠地爬了起来，原来真正晕过去的，只有刚才桎梏着卢卡斯的那两人。
“小妮子，有点本事，看来我得要动真格的了！”
面对北斗阑的挑衅，我云淡风轻地笑笑，朝他勾了勾手指。“你有几斤几两，尽管使出来吧～”
“好，你等着！”
北斗阑看向身后的随从，发号施令。他们依次成一个三角形排开，除了身上的配剑之外，他们每人还带着两把小型飞刀。
飞刀在他们的手中，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般，腾空而起，在空中飞舞乱窜，看似没有固定的轨迹，但留下的残影却逐渐织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十八斩仙飞刀……”
卢卡斯率先认了出来，眉宇间不复刚才的轻松。
十八斩仙飞刀可是北斗武堂赫赫有名的武技，进可攻，退可守，乱中有序，叫人防不胜防。
我的指尖一动，原本被我放在住房的冰穹眨眼间便出现在我的手中。刷的一声，天蓝色的冰剑破鞘而出，寒气凛冽。
我左手持剑，将剑鞘递给了卢卡斯。“这个拿着，给你防身。”
他接过剑鞘，正在这时，北斗阑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我一把拉过卢卡斯，将他护到我的右手臂弯之下，卢卡斯没有武力，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护他，同时也方便了我的移动。
冰穹迎向那四面八方的飞刀，我搂着卢卡斯左躲右闪。要对付十八斩仙飞刀并不容易，更何况我现在还是用极少使用的左手舞剑，无法像右手那样灵活，更何况还中还带了一个人。
卢卡斯看着我抿紧的唇线，忽然有点埋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身为一个男子，实在不喜欢被保护在女孩的臂弯之下。
可是他不能动用术法，即便是她，也不能！
不过，自己可不是一个离开了术士之后就一无是处的人。
卢卡斯静心凝神，观察着那些飞刀的轨迹，即便是再强大的武技，都是有破绽的，关键是找出破绽的难易程度。
卢卡斯大脑飞速运转着，回到划过的弧线，每一次升降的幅度，相互之间的配合，细微对接的间隙，还有操纵人不断变化的手势……无数的线索在他脑内精密的计算着，他渐渐地，摸清楚了其中暗含的一点规律。
战队最强大的头脑指挥，在这一刻，即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淋漓尽致的发挥出了他的作用。
接下来，由卢卡斯指挥着我的移动和攻击方向，我竟然可以在天罗地网中游刃有余的移动着，下一秒有多少刀到会从什么方向走过来，卢卡斯都会提前洞悉，并且告知我躲开的方位。
我在心里暗暗惊叹他博学多才的大脑，却忽略了卢卡斯再聪明，也是初次接触十八斩仙飞刀，这项武技经过数代传承，自然也曾经被人看出过破绽，继而被不断的改进完善。
刀身融合分裂，便是卢卡斯还没有看出来的一点。
当我用冰穹挡开一刀时，同一位置竟然出现了一把新的飞刀，它带着刚才那柄的速度和威力，直直射向卢卡斯的后脑勺。
我想要再去阻挡，但是左手终归没有右手那么灵活，来不及了……
一把飞刀，刺穿了我的右手手掌骨。
卢卡斯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脸上，他稍稍侧过头，眼中是白道晃眼的刀刃，和红道刺目的血染掌心。
“小世，你……”
这还是卢卡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而且没有带着或恼恨或鄙视的语调。
我无所谓的垂下手臂，“没事，小伤。我可是前锋，在必要的时候就是要为指挥充当肉盾的。”
无暇去顾及卢卡斯脸上难过的情绪，我的手掌骨断了几根，再带着卢卡斯会更加的不方便，他在这里会影响我的发挥。
我的血滴到了锁链上面，那一直都无坚不摧的手链，突然寸寸断裂。右手解放了……
我心里一喜，朝卢卡斯低声说道：“等会儿我会为你开出一条道，掩护你逃走。你逃出去之后就不要停留，知道吗？”
卢卡斯郑重点了点头，没有提出什么要和我一起留下的反对意见。他见过女孩在赛场上的速度，如果不是因为带上了他这个累赘，她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冥道问——”
我将冰穹抛向空中，霎时间，剑在空中化出无数道分身。那些剑发出森冷的寒光，宛如实质。这是由剑气形成的，但它的攻击力却比真剑更强。
“空绝生！”我长臂一展，密密麻麻的剑雨便铺天盖地的向着那十八斩仙飞刀呼啸而去。
同样的数量，同样是由人操控，以剑对刀，不知哪方更胜一筹？
我的剑为卢卡斯开出了一条通道，他在刀光剑影中径直地往前冲去，离开了这个危机潜伏的凉亭。跨出去的那一刻，他还是没忍住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屹立在刀光剑影中的纤细身影，卢卡斯的心狠狠地一揪。
“小世，对不起……”
对不起，他是这样的没用！
对不起，要让她来保护他！
对不起，他，撇下了她……
见卢卡斯从他们这么多人的包围中逃走了，北斗阑怒火中烧，更是加大了对我的攻势。
“既然十八斩仙飞刀奈何不了你，那就……”
他一跃向前，踩至空中，无数飞刀分裂，又分裂，在他身后筑成一堵墙，刀墙经过他的手，汇聚成一股向我冲袭而来。
只是一股，却比刚才漫天飞舞的乱刀更加难缠。
北斗阑扔刀的手法很是独特，像是很久以前父亲给我讲过的一种暗器手法。那些飞刀手附带的冲击力，仿佛是从高山上留下来的瀑布，直接砸在我的身上，逼得我步步往后退去。
即便挡开了，刀身上附带的余威也会震得我手臂发麻。
“咻——”
一柄飞刀弹开了我手中的冰穹，将它打落一旁。密密麻麻的攻击并没有停止，深冷的刀剑汇聚成一股洪流直扑我的眼前。
空中的北斗阑眼中露出狠辣而得意的冷光，得罪他的人都该去死！
而我的唇角，却从冰穹被弹开的愕然，一点一点的变淡，而后向上勾起。
是欣慰的、愉悦的笑，不见丝毫恐惧。
唉～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之前光特意嘱咐过，在没有进入前三甲比赛之前，都不要暴露我零武双修的身份。我明明一直以来都隐藏的很好的，可是这群人，能够把我逼到使用灵力的地步，也算是很不错了～
不错的孩子，就应该好好表扬表扬！
泛光的飞刀已经近至眼前，冰系灵力在我的指尖汇聚，却不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挥剑挡在了我的面前。
少年高高的马尾被风吹起，汹涌的飞刀伤上不了他分毫。他剑法凛冽，无往不破，轻而易举的解决掉所有的威胁。
少年转过头，我看到了一双冷血无情的眼睛，他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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