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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回忆


  芜国,温沙戈壁。

  韩凌霄睁开朦胧的双眼,却依然有些头晕。

  “叔叔,叔叔……”

  他听到了小男孩熟悉的声音。都和你说了,是哥哥,他迷迷糊糊地想。

  “大王……”

  他又听到了这两个有些熟悉的字眼,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枭恒、婼兰、小花和老黑骡的身影。

  “大王!”那个夹带着哭腔的声音激动地喊着。

  “是……枭恒吗?”他朦胧之中偏过头去寻找着枭恒熟悉的面孔,却看到了自己身旁正趴着一浓眉大眼、鼻孔朝天的粗犷大汉。

  韩凌霄猛地瞪大了眼,偏过头去拼命干咳了两声。

  “你没事吧?”薛鹤坐在一旁瞅着韩凌霄这副狼狈的模样问。

  “我……这是怎么了?”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破烂衣服拼凑而成的床垫上,回过头,却看到几个以前似曾相识的土匪士兵正坐在自己的旁边。

  “大王!沧垣城被那群钺国狗贼给屠了!”那粗犷大汉和他身后的一小群土匪士兵抹着眼泪抽泣道:“我们牺牲了很多弟兄,大伙儿都走散了,和枭恒大哥也走散了。”

  “大家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大王了,没想到大王如此神通广大,竟能找到我们!”

  “可是我们现在军队没了,而且处处遭到钺军的侵袭,钺国军队人数要明显多于我们,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一个土匪兵沮丧地说。

  “不只有我们,”韩凌霄对他们说,“还有芜国的百姓,只要是能拿得起武器的男人都应该站出来,与钺军对抗,夺回自己的家园!”

  韩凌霄站起身,这才惊讶地发现四周的难民们都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见他醒来纷纷向中间聚拢。

  “大家都知道了是你引来的河水,救了大家,又听我们的士兵们说了有关你的事迹,所以他们也都愿意尽自己的力量,跟随你,赶走钺国贼。”薛鹤起身解释道,他又看着韩凌霄,忽而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有些惭愧地说:“我承认,你做的对,有的时候尝试一番确实要比坐以待毙强得多。”

  韩凌霄看着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人,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要重新振作起来了,他也坚信,婼兰和枭恒他们一定还活着,他们一定也在努力着,大家总有一天还会再次相见。

  ***************

  奕国,白岗城。

  一家生意冷淡的客栈里,老板正昏沉沉地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忽而闻见一阵奇异的花香,清幽淡雅令人舒服的不想睁开眼睛。

  “请问,这里还有房间吗?”

  一个如清泉叮咚流淌般清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抬起头用手搓了搓惺忪的睡眼,却见眼前正站着一个恍若仙女般美丽的女子,一身素白衣衫如烟云缭绕之下的清流瀑布,朦胧中浮现着晶莹的微光。那老板怔怔地点头看着她。

  “能给我找间向阳的房间吗,要干净整洁一点的就好。”她看着那老板,微笑着轻声说。

  “好嘞,好嘞……”那老板似是还未回过神儿来,两手在眼前的柜台上摸索着记事簿,眼睛却隔了良久才离开女子的身上。

  他动作麻利地给女子找了间房,一路上还连连夸赞自家的房间有多干净整洁,采光有多好,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再小心地多欣赏面前女子几眼。

  江素晨走进屋,屋内陈设朴素,比自己之前住的那几家要简单的多,但她喜欢素净。满意地向老板道过谢后,她合上了门,坐于小桃木椅上,闭目修神。

  屋里没有一丝声响,隔了良久,在她面前忽然凌空浮现出一个闪着耀眼晶光的紫黑色空洞,如同星云一般盘旋扩散,立在江素晨身前。

  从那空洞之中走出一名样貌年轻俊美的男子,白衣翩翩,黑发如水,面容气质颇为高贵。

  “仙主。”那男子向江素晨微微点头见礼。

  “星暮长老何必亲自远来一趟呢?”她也感受到了男子的气息,微微睁开双眸问道。

  “族长大人担心仙主,所以特命属下前来带仙主回去,”他环顾四周有些简陋的家具设施,眉宇微颦,又道:“仙主何苦委屈自己,住在这样的尘俗之地呢?”

  “我觉得这里很好,也很清静,”她不以为然地说,“还请长老回去禀报族长,素晨忙完事情自会回去。”

  “仙主可是要忙垠戈川那小子的事?”星暮听后略显不悦地问。

  “长老请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毕竟我和他师徒一场,有些话我一定要说清楚。”她很坚决地告诉星暮。

  “那还请仙主铭记自己的身份,与那小子彻底划清界限,另外,”星暮说着刻意俯身靠近江素晨,好像是怕自己离她远了她会看不清自己一样,“仙主一人在外,说话行事请务必谨慎,不要被人发现了那个秘密。”

  她闭上双眸偏过头去,仿佛不愿再看到他的脸。

  星暮走后,江素晨起身,来到窗前,窗外飘起了寒雪,雪花纷纷扬扬从天洒下。

  江素晨的父亲生前是幽兰阁的阁主,母亲是幕龙府江家的家长。由于灵族之人没有姓,她便随了母亲姓江。

  然而她虽是人族和灵族的混血,但体内却有着灵族仙兽蓝宇蝶的血脉。蓝宇蝶仅生活在灵界,是灵族人的祖先之一,且数量十分稀少,而它们的珍稀的血脉在灵族已几近灭绝,因此她从小便被尊为幽兰仙主。

  因为先天的高贵身份,阁内长老们对她管教的十分严格,为了保护她,不仅不让她与人类接触,更是将她限足于幽兰阁中。直到几个月前父亲去世,她接手了幽兰阁,这才有了自主决定进出的权利。

  整个灵族将她尊为圣女,就连族长也对她十分重视,并为了她重新更改了族规。玄界的人类来到灵界,见到她时必须行礼,而且不能触碰到她。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规矩便是:与仙主说话时一定要看着她的眼睛。至于理由,那是族中的机密和规定,也是她永远不得提及的秘密……

  因此,与灵族接触最近的靖国人更是把幽兰仙主奉为他们的神明,在靖国到处都散布着关于仙主的神秘传说,有人说她身上带有异香,是蝶仙转世;还有人说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当然流传最广的还是说她会读心术,当别人看着她的眼睛时,她就能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江素晨站在窗口,看着远处有些孤零的湖畔,闭目用信念驱使体内灵力化散,一瞬之后,一阵寒风拂过她的发丝,再睁眼时,自己已然离开那间狭小的客房,来到了湖岸旁,湖面上已结了厚厚的冰层,将碧水翠莲封沉于冰下。

  她又忽而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垠戈川时的场景,那年他才十二岁,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雪天……

  ***************

  垠戈川独自一人坐在香殒阁的窗台边,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提起身旁的酒壶一饮而尽,又忽而想起了他对神织的承诺。

  “我愿意为了你,尽最大的努力去忘记她。”

  他伸出手来触摸着飞落而下的白雪,雪花在他的指尖化作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指节流淌而下,一瞬间,那早已被封尘遗落的往事如潮水般再次涌现在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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