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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梦回故乡泪满襟,风雨难阻归家路


元旦刚过,路凡和沈婉青就开始盘算着买春节火车票的事情。他们踩了三个火车票代办点:兴华大厦楼下,天地大厦楼下,华南电力大厦楼下,得到的答复是一样的:先交1oo元订金,提前2o天出票,出票当天再补1oo元和车票钱。仔细一算,相当于6oo多元的硬卧收了2oo元手续费。他们在路边站着,商量了很久,想着2月1日放假,他们只能订31号晚上的火车,前推2o天预售期,也就是说1月12日就可以订31号的火车票。沈婉青想了想,她说,“要不我们回去想一想,反正还有一周多时间,没必要现在交订钱。他收的是订金,订不到你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路凡跟她掰扯半天,才搞明白订金和定金的区别。

        那几天大家心里像长草一样,路凡把续订客户都提前通知了。有的提前续费了,有的约好年后上班再续,有几个犹豫的,被路凡一天两个电话搞烦了,反正也是公家掏钱,快过年了也不想心情不愉快,就续费了,路凡总算都有惊无险的完成了任务。他和余冬整理客户名单,余冬拍着他的肩,小声说,“你文笔不错,行部总结交给你来写吧!好好写,明年几次外地行能不能通过,就看你的啦”

        路凡心领神会,他知道怎么写了,他会把外地行的重要性突出出来。不过客观地讲,厦门之行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带来2o多个订阅客户和1o多个潜在广告客户。春节后计划上半年蓉城、长沙,下半年广州和南宁,他会在这周把总结写好,写到严经理满意。

        那几天妈妈天天打电话过来,关心他订票情况,路凡相同的话每天都要说一遍,他有点怀疑妈妈是不是得了健忘症。同事们表面很平静,其实每个人都已经把手头的工作做好了,私下里都在想办法订票。路凡很怀疑到了春节,还有没有人在深圳过新年。

        余冬给路凡提供了一条小道消息,他说长城大厦5栋那个中铁代办点有点背景。路凡和沈婉青商量好,11号半夜就杀过去,誓搞不到火车票死不回来。那个周六的半夜,他们十一点从西湖花园出,冒雨骑着自行车,在人堆里钻进去,终于以3oo元2张的订票费搞定了2张广州始的硬卧。大半夜,路凡回去跟同事喝完两大桶可乐才睡觉,躺在床上边打嗝边笑。他从来没有离开家那么长时间,能买到车票对于他来说,那简直是天大的幸福。

        第二天天刚亮,路凡被吵醒,沈婉青、严经理、龚丽他们要去沙头角中英街买东西,路凡洗把脸就跟他们去了。中英街没想象中漂亮,破破烂烂的一条窄窄的街道,街心以“界碑石”为界,东边属于中国,街西側则属于英方管辖。路凡买了一些日用品和进口零食。他买东西先看价格,过2o元的不看,产地是中国的不买。看着花了4oo元买的2大袋花花绿绿的东西,路凡心满意足。晚上回到宿舍,路凡迫不及待的给妈妈打了电话,电话那头自然是欢天喜地。

        临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公司又是在芙蓉国聚餐团年。路凡把夹克衫里面口袋的拉链检查了几遍,口袋里装着今天刚的两个月工资和两千元奖金,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挣到这么多钱,厚厚的一大叠,他揣着很有成就感。

        第二天上午,余冬带着他在通讯市场买了一台摩托罗拉bb机,黑色精致小火柴盒大小,挂在裤腰带上,路凡觉得很爽很拉风,他俨然成了高端人士。

        中午吃过饭,他和沈婉青就提前请假赶回宿舍取东西。办公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严经理皮笑肉不笑的冲他一眦牙。取了东西,他们大包小裹的往罗湖火车站赶。候车大厅人太多,路凡郁闷的花了5o元买了一个他不小心碰到地上摔掉天线的遥控车。

        几经周折,晚上八点,他们在广州站坐上了开往东北的火车。放好行李,路凡去厕所换下了那件能拧出水来的t恤衫。沈婉青坐在靠窗的边椅上,手拄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窗外呆。火车徐徐开动,站台上的人和景物向后倒退越来越快,最终车子奔出了站台。

        路凡有些饿了,拿出方便面,他帮她也泡了一碗,他们默默的吃着,沈婉青偶尔抬起头冲他笑一下。熄灯之前,路凡爬到上铺躺好,沈婉青是中铺。一夜冷风吹着,路凡在颠簸颤动咔嚓咣当迷迷糊糊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早上被列车广播叫醒时,火车才进入株洲境内。路凡收拾完,站在车厢连接处抽烟、打哈欠、放屁、伸懒腰,他没啥味口,肚子不饿,嘴巴没味。想起背包里有同事送的槟榔,就坐在边椅上撕开扔嘴巴里一颗。一股中药味像木渣的口感,他使劲嚼了一下,顿时呼吸急促困难,窒息喘不过气,他忙吐出来,那种感觉像死了一回一样。沈婉青刚好回来很奇怪的看着他,路凡摆摆手示意没事。过了几分钟,他才开口说话“刚才吃了一颗槟榔”。

        他们胡乱的啃了面包当早餐,沈婉青脸色不好,路凡关切的问“你没事吧?”她回了句“我贫血,刚才头有点晕,坐一下就好了”。路凡掰着指头算了算说“我们要后天早上才到啊”,“是啊,57个小时,真是太远了,等我有钱了,就坐飞机,飞机才四个多小时”。他们不说话了,各自想着各自的事。中午路凡喝了一罐啤酒,啃了昨天买的鸭爪子,她上去睡觉,中午饭没吃。下午路凡躺在上铺看书,她趴在床上啃苹果。路凡没搞清她在哪过春节,就问她,婉青回他“到站了我在沈阳我大姐那住两天,5号我们一起开车去白城我二姐那,我爸妈现在我二姐那里住”,“你不是还有个哥?”路凡问。

        “他在国外,今年不回来过年”,路凡没言语了,他放下书,看着车顶的灯出神,脑袋里想着自己家里的人。父母,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们,外甥侄子,十五个人要坐两桌,那一定很热闹。

        火车到武昌时,已是晚上九点了,路凡跑下车。站台上有卖茶蛋的,五元三个,他买了一袋。车子开了,路凡坐在边椅上,拿起一个茶蛋,对中铺的沈婉青说“我帮你剥一个,这茶蛋颜色都没,就当白水蛋吃吧”。他在桌边磕了一下,随着一声“啪”,一声“啊”,路凡傻在那了。地上一滩黄的青的,手里的蛋壳破口处,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淌蛋液。沈婉青先是一楞接着哈哈大笑,“你这不是白水蛋,是鲜鸡蛋”。旁边的人也哈哈大笑起来,茶蛋没吃成,路凡气的骂娘,只好吃了桶泡面睡觉了。

        又一夜过去了,天亮时火车停下来很久没动。路凡腰酸背痛的赖在上铺没下来,他抠着眼屎,看清楚停靠的站是新乡。他算了下,火车应该已开过一半了,明天这个时候就到沈阳了。

        中午时,他请沈婉青吃了车上的快餐,终于吃到米饭,他们都吃的很香。沈婉青抹了嘴巴说,“再睡一晚上,就能到了。”她不是那种喋喋不休很爱说的人,路凡也不是。她是那种很能理解别人体谅别人就算别人做错了也不忍心拆穿别人的人,路凡也是。

        火车一路向北,穿过荒凉的土地,错落的村庄,干枯的树林一排排萧瑟的生长,偶尔能见到积雪融冰,飞鸟成群掠过,北方的冬天一步步的走近了。路凡从皮箱里拿出羽绒服扔到上铺,他准备明天早上穿。车上大家都活泛起来,很多没见过雪的人不时出惊奇的呼声。路凡贴在婉青耳边说,“这帮人,没见过啥世面”,婉青哈哈大笑。

        从北站出来,天灰蒙蒙的,北风夹着烟儿雪,路凡裏紧羽绒服。他打了一辆车,车子从铁西出城,沿国道开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看到熟悉的采油厂。那里有个游乐场他很熟悉,以前经常和哥哥骑自行车到那儿去玩。前面十字路口右转行驶十分钟,他看到镇政府的三层小楼,路凡心在狂跳,他真想下去跑,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车子离家还有不到一百米,他看见大姐夫点燃了一挂鞭。在鞭炮声中,他下了车,烟雾迷漫,先是妈妈抱住了他,叫了声“老儿子”。路凡泪水夺眶而出,在泪光中,他看到拄着拐杖的爸爸,哥哥,姐姐,姐夫,嫂子,还有四个一字排开高矮不同的小辈,大家都在看着他。

        路凡知道,经过了近六十小时,两天三夜,从南到北,穿过大半个中国三千公里的土地,他终于回到阔别二百多天的家,跟他们一起团圆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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